诈尸人士奶盖君

持续性躺尸 间歇性诈尸

【曦澄•何处酒家•彩蛋】多喧哗的寂寞

*关于蓝大的酒量,有私设。

 

*你在哪里,我去见你。——绿亦歌《致岁月迢迢》

 

 

1.

清谈会临近尾声,各大仙门宗主早已卸下了端着的架子,觥筹交错欢声笑语。

 

身着紫衣宗主服的男人举着杯子站起来,咳了几声,见大家安静下来便说:“下月初二是江某的成亲之日,请帖过几日便会送到各位的手上,届时江某在云梦等候各位。”

 

刹那间欢呼声和鼓掌声不绝于耳,蓝曦臣的席位就在江澄身边,是一个可以听到他呼吸的位置,他愣愣地看着其他宗主过来向江澄敬酒,祝他百年好合,祝他早生贵子。

 

蓝曦臣觉得自己分不清现实和梦境,他掌心冰凉,侧着身子往江澄的方向探,轻声问:“江宗主刚刚是说要成亲了吗?不是玩笑话?”

 

江澄狐疑地看了蓝曦臣一眼,回答道:“这种事怎么能开玩笑呢?还是说蓝宗主也想成家了?”

 

这回蓝曦臣听明白了,江澄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砸进他耳朵里,让人生疼。

 

他看着桌上的酒杯,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:“那……江宗主是与何人成亲呢?蓝某未曾听闻江宗主身边有红颜知己。”

 

“是眉山虞家的小表妹,叫嫣儿,自幼就很崇拜我,外祖母说她喜欢我十几年了,实在看不下去便撮合我们,是个很温柔贴心的姑娘,江家也是时候迎来一位主母了。”说到这江澄笑了笑,那是鲜少露出的明亮笑容,连常年皱着的眉头都挂着笑意,跟彩衣镇时的笑容不相上下。

 

甚至比那时更好看。

 

“那挺好的,祝江宗主……喜结良缘。”

 

蓝曦臣笑得眉眼弯弯,随着喧哗声祝福他,祝他幸福美满、祝他阖家欢乐、祝他有情人终成眷属,愿他儿孙绕膝、愿他百岁无忧、愿他举案齐眉携手白头。

 

他想,这酒真烈啊,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。蓝家虽然禁酒,但他作为宗主应酬少不了,酒量也自然比族中子弟好一些,往日他不止一次庆幸自己的酒量,而如今他却巴不得自己一杯倒,就可一醉方休,不顾红尘。

 

他用酒水淹没一切不甘和绞痛,留下虚幻的梦境和求而不得的执念。

 

你可知道,我曾多次梦见你,你可知道,命运太折磨你我。

 

2.

聂怀桑担心他醉酒御剑会出事,让蓝家小辈扶着他让他在不净世休息一晚,又吩咐厨娘做碗醒酒汤送过来。

 

江澄看着脸蛋红扑扑又不愿喝醒酒汤的蓝家宗主,只觉得脸疼。

 

云深求学时,魏无羡不止一次翻墙下山喝酒,自然也不止一次喝醉过,每次都是他收拾烂摊子照顾闹腾的醉鬼,不论耳提面命多少遍,依旧醉,依旧闹。

 

“师妹啊,师兄跟你说,喝了酒的人都这样,你别不信啊!”

 

江澄一肘子怼在魏无羡的肋骨上,看着龇牙咧嘴的脸庞:“切,蓝家的人肯定不会。”

 

而如今他算是明白了,醉酒之人都爱闹小脾气,不论是谁。

 

江澄指挥蓝思追和蓝景仪两人控制住蓝曦臣的手脚,一屁股坐在床边,一手端着汤,一手掐住蓝曦臣的下巴,轻轻松松将醒酒汤灌进去,又给他擦了擦溢出来的汤汁。

 

射日之战时蓝家多有帮助,后来重建莲花坞时蓝曦臣也曾搭把手,还让江家的生意做到姑苏的地盘,怎么说也算是有交情,这忙肯定得帮。

 

喝下一碗醒酒汤的蓝曦臣半阖着眼,看着蹙眉担心他的江澄,笑了笑。他伸手抚平那人眉间的“川”字,他想,这一定是梦境,所以他才会在他的身旁。

 

昏黄的烛火摇曳着,吸引着飞蛾的目光,不论它们知不知道结局,依旧会一往无前地飞向生命的终结点。

 

他眼前浮现出点点光晕,贪婪地用指尖划过江澄的脸庞。他想起幼时母亲曾抱着他,用温暖的柔荑给他梳发,银莲花在风中荡漾,远处的霞光宛如烈火。

 

母亲慈爱的声音在头顶响起:“曦臣,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,若有一天母亲离你们而去,你们不要害怕。”

 

幼小的他软糯糯的问:“母亲是要离开我们吗?”

 

母亲没有回答,用下巴蹭了蹭他柔软的头发,然后眼含哀愁的望着他被叔父带走。

 

我留不住母亲,也抓不住江澄。他想。

 

 

3.

“师妹,我好累啊,背一背师兄好不好啊?”魏无羡像是没骨头一样依着江澄,江澄一边扶着他一边碎碎念:“谁让你昨晚又翻墙晚归了,活该你睡不够!”

 

“魏兄和江兄的感情真好啊。”聂怀桑打开扇子半遮脸,看着打闹中的两人感叹道。

 

“谁跟他感情好了!”江澄推了一把魏无羡,叉着腰骂骂咧咧道,“我才不管他呢!”

 

聂怀桑挽着江澄的手:“既然江兄不管魏兄,那么可否管一管在下呢?”

 

“你?”江澄盯着聂怀桑,直觉告诉他没有好事。

 

“对对对,山下新开了间冒菜馆,听说味道特别正宗。”聂怀桑点头如捣蒜,巴不得拖着两人下山。

 

魏无羡嘴里叼着狗尾巴草,一巴掌拍在聂怀桑的肩上:“你是不是没钱了?想让我们带你去吃啊?”

 

被说中心思的聂怀桑立刻变脸,瘪着嘴巴硬挤出一两滴眼泪:“还是不是蓝老头写了封书信给我大哥,说我的成绩没有丝毫进步,他一生气就削减了这个月的银两。”

 

“啧啧啧,要是赤峰尊知道我们带你下山吃好吃的,估计会拿着刀追杀我俩呢。”魏无羡勾搭着江澄的肩膀,对着聂怀桑挤眉弄眼,“要是你愿意拿出珍藏版的春宫图,我就考虑冒着生命危险带你下山。”

 

话音刚落,江澄的拳头就与魏无羡的脑袋来了场近距离接触。

 

魏无羡灵巧地躲开江澄的攻击,拉着聂怀桑在前面奔跑,江澄在后面气鼓鼓地追赶。

 

“江澄,你来追啊!追到我买单,追不到你买单!”

 

他们不知道的是,这一幕都落在蓝家大公子的眼里。

 

这也不怪蓝家大公子光天化日之下偷听别人的谈话,而是这后山系清净之地,蓝曦臣谱写乐曲时思绪被困住了,想着来安静之处慢慢思考,结果刚靠着大树坐下,就听见少年的欢笑声。

 

果然是孩子,他想。

 

蓝曦臣本想离去,将后山留给活泼的少年们,但他看见了平日里故作老成的紫衣少年眼里全是热切欢喜,笑容里全是恣意洒脱,这让他浑身一震。

 

江澄不知道此时的他有多么摄人心魄。他那双杏眼明亮如星辰,像是漫漫长夜里闪烁着的、璀璨着的银河,耀眼夺目,突破乌云给天地铺上一层碎钻。五官昳丽大气,脸部线条硬朗又蕴含着云梦水乡的温柔,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,又像是潺潺流动的小溪,两种气质在他身上达到了惊人的平衡,脸上的神采就像是融合了三月的春光和严冬的寒霜,是桃花朵朵开的诱人和腊梅绽放的孤傲,成就了他的独一无二。

 

一定是上天的偏爱,才精雕细琢出这样一位妙人。

 

蓝曦臣一开始是被江澄的美貌震慑住,不自觉地关注他,可后来他发现他越来越无法将视线从江澄身上挪开了。

 

尤其是那人只要一遇到考查就恨不得替魏无羡作答,魏无羡一犯错就站出来维护,当忘机处罚过重的时候,一边背着叽叽喳喳的魏无羡,一边吐槽蓝家的教条太过严苛。

 

但那时的蓝曦臣没想清楚的是,他为什么会觉得魏无羡太过呱噪、太过碍眼呢。

 

 

4.

世人对蓝曦臣的评价大多都是心胸宽广、待人和善、品行上佳,似乎未曾有过狼狈无助的时刻。

 

其实他是有的。

 

年少时云深不知处被火烧、携书出逃、胞弟重伤、父亲身亡……还有江氏灭族。

 

那时他距离云梦很近,只有一个时辰的路程,他望着莲花坞的方向,藏在衣袖下的拳头紧了松,松了紧,最后将掌心攥出血。

 

蓝婉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,他咬着后槽牙转身,只见两三个穿着炎阳烈焰袍的身影向他袭来,招招狠厉,欲夺人命。他匆忙结印抵抗,蓝婉一见连忙飞身挡在蓝曦臣的身前,同时提气使剑杀敌。混乱之中,分不清脸上到底沾染了谁的血。

 

过后,蓝曦臣抬起眉眼,看见自家表姐眼里化不开的担忧和关切,他用力扯出一个笑容,宽慰道:“婉儿姐,我没事。”

 

“唉,你这孩子。”女子拿出一方帕子,站在他身前踮起脚尖,动作轻柔地将他脸上的血迹擦干净。

 

蓝婉的声音爽朗又清脆,拍了拍蓝曦臣的肩膀:“走吧,姐带你。”

 

然后就如同幼时般,牵着蓝曦臣的手腕往姑苏的方向走,嘴里还唱着吴语小调。

 

寒山隔远钟,野雪不留踪。若问何处去,河灯照桥枫。

 

 

5.

“听说蓝宗主这几天失眠了。”

 

“我也听说了,似乎是他表姐救了他一命,自己死了,然后蓝宗主就梦魇缠身。”

 

年幼的弟子们满脸疲惫地擦拭佩剑,嘴里嘟囔着自己知道的消息。射日之征中死去的人太多,所有人都在努力习惯死亡、接受死亡,看着身边人尘归尘,土归土。

 

“蓝宗主那么善良的一个人,亲眼看着自己的表姐为了救自己而死,心里肯定不好受。”

 

江澄一想,这些人说的也没错,那人太温柔无私了,说不定白日里安慰别人,夜里独自泪沾枕巾。

 

他们求学时初遇,年少任宗主,征射日,经历相似,也算是一类人了。

 

江奈看着自家师父从怀里掏出传音符,皱了皱眉,又放回了怀里,也不知道是想与谁传音。

 

 “不——”

 

蓝曦臣满头大汗的从睡梦中惊醒,脸色发白,喘着粗气。

 

当烈火熊熊燃起,便是永恒的别离。

 

蓝曦臣的视线落在手上,似乎看到了满手鲜血,神色悲怆,分不清梦境与现实。

 

月光倾洒在他身上,他目不斜视,低着头一语不发,往日能看到晴朗风光的双眸此刻只有无尽的寂寥。

 

蓝婉前几天还和他说云深不知处重建后,她要外出云游一趟,看花开花落与云卷云舒,想大声唱歌和快速奔跑。

 

即便当时天色暗淡,他还是能看到表姐眼里的光芒。

 

后来,他便看到蓝婉的发丝飞扬,飞扑着替他挡了那一剑,他的姐姐倒在他的怀里,她咳嗽着,鲜血溅到了蓝曦臣的白衣上,眼中再无光芒。

 

他全身气血翻涌,双眼通红。

 

“……婉儿姐,走好。”他捏诀燃起了送别的火焰,看着她温柔的容颜被烈火湮灭。

 

 

6.

江澄拿起传音符,又踌躇犹豫了一刻钟,还是捏起了诀。

 

“……蓝宗主?”

 

蓝曦臣没想过江澄会传音给他:“是涣,江宗主可是遇到了棘手之事,故深夜传音?”

 

“……听说蓝宗主近来失眠?”江澄手里拎着一壶酒,坐在城墙上独酌。

 

蓝曦臣没答话,但江澄却敏锐地捕捉到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。

 

他看着墙角下巡夜的门生,眼中流动着复杂的情绪。江澄原以为围猎夺冠最多会带来温家的不满,却没想到只是一根导火线;他以为父母亲会成功脱身赶来训斥他们不知轻重,却没想到那个怀抱是母亲最后的眷恋。

 

想来,那人也是一样的,从没想过身边之人会如此突兀地离去。

 

江澄一口饮尽壶中的酒,心中忽然升起一团火,烧得他烦躁不堪,劝解之语婆婆妈妈的,一点都不爷们,还不如打一架或喝一场来得痛快。

 

他叉着腰,对着传音符说:“你在哪里,我去见你。”

 

反正他还有灵力用传送符。

 

看到江澄出现在房里的时候,蓝曦臣呆住了,他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江澄往自己的方向走来。

 

“你……居然来了……”

 

“嗯,”江澄一手拎着天子笑,一手指着床头叠好的外衣,“穿衣,我们去屋顶喝酒。”

 

之后发生的一切蓝曦臣都忘得差不多了,唯独记得那人赤诚又别扭的灵魂,用滚烫的双手将他拉出泥沼,告诉他蔑视命运,人定胜天。

 

他是一束光,是一只鹰,是他不堪的岁月里的救赎,但他不会为了他停留。

 

就像从前也有人毫无保留地护着他、疼爱他,但他一个个都留不住。后来他有了想护着、爱着的人,但他依旧留不住。

 

 

7.

宿醉过后的蓝曦臣头痛欲裂,短短几个时辰梦见了好几位逝去的故人,他的眼角还泛着红,眼眶酸涩。

 

蓝曦臣想起金凌生辰会的那天,江澄在金星雪浪中远远地看着金凌,表情欣慰又自豪。

 

他是想成家了吧?

 

他也该成家了。

 

蓝曦臣侧头看了一眼窗外墨色沉沉的天空,星星被掩埋在乌云里,看不真切。

 

一如他的爱意,被夜色掩盖。

 

 

8.

白驹过隙,日光荏苒。

 

云深不知处位于深山之中,冬季比其他地方来得早。年底腊梅盛开的时候,金凌向他告假,神色欣喜道:“泽芜君,今早金某收到家信,舅母已有身孕,望泽芜君给金某几天假期前往云梦探望。”

 

蓝曦臣像当年一样笑得眉眼弯弯,准了他的告假,又亲自去库房拿了些天材地宝让金凌送与江夫人。

 

他坐在寒室里,望着窗外光秃秃的玉兰树,一场冬雨过后,冰凉的空气里总会溢出荒芜的气息。他闭眼嗅了嗅,恍惚间落入了那一年的后山里,闻到了清新的玉兰花香,看见了那个紫衣少年肆意张扬的笑容。

 

这一次,那个少年将铃铛塞到他手里,用清脆的声音叫他,蓝涣。

 

他端茶的手抖了抖,睁开眼怔怔地出神。他想,佛祖诚不欺我,凡有所相,皆是虚妄;若见诸相非相,即见如来[1 ]。

 

蓝曦臣拿起茶盏,任性地将茶水斟在桌面上,任它从桌角啪嗒啪嗒流到地板上,再缓缓流进了他的心里,从此渡不过黄泉。

 

最后他红着眼睛叹了口气,又神态自若地将茶水擦拭干净。

 

你在那里,我在这里。

 

岁月迢迢,无疾而终。

 

 

END

 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[1 ]这句话网上有很多释义,但我个人比较喜欢这一段:所有的“相”都是“虚妄”,若能够发现所有的“相”都不是“相”,就是到达如来的真境。

也就是说一切浮华尽为虚妄啊~母亲(母子情)、表姐(姐弟情)、澄澄(爱情),还有最后恍惚间的幻象,都是蓝大握不住的!蓝大简直是好惨一男的(不过我没将叔父和蓝二写死,也还不算太惨)……

 

奶盖盖的free talk:

*表妹对表哥是爱情,表姐对表弟是姐弟情(偶尔母子?)

*本来想着让江夫人难产死的,但和人物原型探讨过后,决定保她一命为曦澄添刀!冤有头债有主,去找 @余嫣儿 和 @我只用小碗吃饭 (甩锅逃跑……)

*在最后的最后,我ballball姐妹们去听听《真爱乐章》(阿龙川蔡版本的)这首歌!本文标配!

评论(50)

热度(307)

  1.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